期刊信息
主办:内蒙古农业大学沙漠治理研究所
主管:内蒙古农业大学
ISSN:1003-7578
CN:15-1112/N
语言:中文
周期:月刊
影响因子:1.681818
数据库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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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与生境:贵州达地水族乡对旱灾的调适知识(5)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一)地方性知识的失范 在达地,水作为自然资源,曾在水族文化的诸多方面被反复强调并在各类仪式中不断被展演,表现为一系列适应当地自然生境的“地
(一)地方性知识的失范
在达地,水作为自然资源,曾在水族文化的诸多方面被反复强调并在各类仪式中不断被展演,表现为一系列适应当地自然生境的“地方性知识”。然而,近年来,随着现代性对于民族文化的侵蚀,达地水族有关水的“地方性知识”体系正处于“失范”(anomie)的状态中。
以乌空村上排组为例,在五六年前完成了自来水工程建设后,村中的水井日渐废弃。便捷、干净的自来水使水井成为一个“过去时”的元素被遗忘在村脚。当地传统婚俗中,围绕水井展开的“挑水认亲”等仪式也随之被淡化,与此同时,婚礼、葬礼等人生礼仪和不同节庆中的诸多仪式都逐渐简化。民族传统文化中对水的重视和强调,随着井水到自来水的变迁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用乌空村“水书先生”潘某的话说,“现在一些水家已不兴整这些(仪式)了”。
历史上,达地水族的很多“地方性知识”是通过水书先生及水书传承。目前,当地精通水书释读的是为数不多的几位老人。而45岁以下的青壮年人中,只有一人掌握水书。任何文化的传承都是靠年轻一代的习得而实现,可是,就像中国的绝大多数乡村一样,乌空村的年轻人们选择了流行音乐、时尚服饰等,接受了更为主流的价值观念,放弃了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对于他们来说,“提供了许多可能性和诱人机会的、复杂程度令人瞠目,科技进步令人结舌的现代社会”[13] (P312)更值得尝试。
人类学一贯强调文化的整体性,生态人类学更是如此。正如纳日碧力戈所言:“民族文化生态内部具有严密的关联性,牵一动百,每一个因素都在系统中有特定位置和特定的功能。”[2]作为“地方性知识”载体的文化系统一旦存在文化危机且不能回归“自我指涉” (self-reference),那么,“地方性知识”体系也将难以为继。
(二)村寨秩序的变迁
传统水族村寨常设有“榔头”。在水族的传统文化中,“榔头”威望很高,“榔头”能够利用自己的威望,最大限度地合理分配有限的资源,并对由灾难引发的资源纠纷予以调解。对于引发纠纷或冲突的重大事件,则以“议榔”的形式来判决。如今,这一传统的村治系统已经瓦解。村“两委”取代“榔头”,行使资源的统筹与分配;而传统文化中“榔头”进行调解和判决所依据的民间习惯法——“榔规”,也早已被国家司法程序代替。像乌空村的13个自然寨,仅仅由村支书、村委会主任和副主任这3个人去有效地发挥此前20来个榔头的功能显然不可能。
每一种文化都有其合理的秩序,这些秩序由其独特的“地方性知识”支撑着。在达地表层的生态灾害下,潜藏在社会深层的文化危机日渐凸显。在水族传统文化中,当面临严重的水资源紧缺时,当地人曾凭借习得的“地方性知识”,合理地分配并使用有限的资源,从而渡过难关。而如今,当地的“地方性知识”体系已经出现了残破甚至断裂,传统的社会秩序也随着村治结构的改变发生着变迁。新的村治系统中民族传统文化的缺失和社区参与的不足构成了村寨的又一个脆弱性。这样,一旦严重的旱灾降临,“失范”的“地方性知识”体系和社会秩序会导致不合理的资源分配和不必要的社区内耗,社区的灾害应对能力也将因此下降。
对达地干旱和“地方性知识”关系的分析,不难发现 “生境-文化/浅层/深层”等二元结构。也即,文化会对某种稀缺的资源形成一种“集体意识”式的警觉,进而生成一套完整的“地方性知识”体系。“地方性知识”得以存在和传承的平台是本土文化。传统文化受损或式微,也就意味着“地方性知识”即将走向瓦解。倘若此时遭遇严重的生态灾害,非但不能消减灾害的影响,反而会因为内部文化机制的紊乱,使社区更加脆弱。因此,民族地区的防灾减灾应当具备“文化-生境”的整体观视角。人类学家尹绍亭曾指出:只强调生态环境的保护而忽略文化的保护也不行,许许多多的事例业已证明,一个地方的生态环境之所以得以保护,便是依靠了该地方的文化保护所产生的结果。因此,“文化”和“生态”虽然是两个概念,然而两者之间却有紧密的联系,实为一个整体。[14](P38)
综上,对民族传统文化中适应与有效利用自然生境的“地方性知识”给以应有的重视,会对民族地区生态保护、文化多样性以及防灾减灾发挥重要的作用。这不仅是一个民族文化与生态环境相互关系的论题,还是一个关乎人类自身存亡的问题。当灾难降临时,那些文化传承良好的“小传统”往往会凭借其“地方性知识”存活下来。换句话说,这个正给我们提供无限可能、快捷便利和诱人机会的高度发达而又复杂无比的现代社会,很可能将世代积累下来的“地方性知识”排挤殆尽。
文章来源:《干旱区资源与环境》 网址: http://www.ghqzyyhjzz.cn/qikandaodu/2020/1215/38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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